風雲變幻下的香江：羅奇「玩完論」的修正與啟示
曾經，一句「香港玩完」在香江上空迴盪，激起千層浪。這番來自知名經濟學家羅奇（Stephen Roach）的論斷，無疑給這座歷經風雨的城市帶來了更多關注與討論。羅奇，這位曾任摩根士丹利亞洲區前主席、現任耶魯大學法學院高級研究員的資深觀察家，以其敏銳的洞察力聞名。然而，時間推移，國際情勢的變化，似乎也讓他的觀點產生了修正。他近期表示，現在斷言香港「玩完」為時尚早，甚至認為中美衝突反而可能為香港帶來機遇，多於威脅。這番「改口」，不僅是對他先前論調的調整，更引發我們對香港未來走向的深思。
當「玩完論」遇上新變局
羅奇最初提出「香港玩完論」時，主要基於三大支柱：與中國內地聯繫日益緊密，中國經濟放緩對香港前景構成壓力；香港夾在中美競爭之間；以及內地以國家安全法形式的干預，削弱香港自主權。 他認為，香港的經濟正被內地經濟「吞噬」，而自主性的流失，讓這座城市的獨特光芒逐漸黯淡。 這番論述一出，自然引起了廣泛的關注與討論，香港政府也曾不點名地對其觀點提出反駁。
然而，近期羅奇的表態顯示，他正在修正先前的看法。 他坦言，過去一年來，中美衝突的加劇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期，但他驚訝地發現，香港並未如他所預料般在夾縫中遭受重創，反而可能從中受益。 這種轉變背後，究竟有哪些值得深入探討的原因？
中美角力下的「窗口」優勢
羅奇修正觀點的關鍵，在於他重新評估了香港在中美衝突中的位置。他認為，香港作為中國通往國際金融最重要的窗口，擁有獨特的地位。 隨著中美關係日益緊張，兩國金融體系接近全面脫鈎，香港與中國更緊密的聯繫，反而意外地產生了正面影響。
從數據上看，香港股市今年以來表現向好，吸引了大量資金流入，恒生指數也出現了上漲。 截至今年五月，香港的新股上市集資額更是達到了2021年以來的新高。 羅奇認為，這反映了中國企業為了應對日益升溫的國際環境，正積極透過香港市場獲取國際資本。 在全球經濟不確定性增加、中美科技戰持續的背景下，香港作為連接內地與世界的橋樑，其獨特價值在某種程度上被凸顯出來。
人才流動的新動向
除了金融層面，羅奇還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觀察：美國某些政策，例如取消中國留學生簽證、打擊部分精英大學等，可能無意中促使人才流向香港。 換言之，美國在某些領域的「去中國化」嘗試，或許正在為香港帶來意外的人才紅利。這反映了全球人才流動並非單向，地緣政治因素也在其中扮演著複雜的角色。對於香港而言，如何在新的格局下吸引和留住人才，將是決定其未來競爭力的重要因素。
「中國特色」的重新詮釋
羅奇甚至表示，如果讓他重新撰寫關於香港的文章，他可能會說「香港或許正經歷一場復興，因為它的中國特色，而不是儘管有中國特色」。 這句話值得細細品味。它暗示著，過去被一些人視為香港隱憂的「中國特色」，在當前環境下，反而可能成為一種優勢。這並非否認香港所面臨的挑戰，而是提出了一種新的視角：在與中國內地深度融合的過程中，香港如何在保持自身特色的同時，發揮其作為「超級聯繫人」的作用，從而從中受益。
挑戰依然存在
雖然羅奇對香港的看法有所修正，但他同時也承認，香港仍然面臨著令人擔憂的因素。他重申，從經濟、行政和法律角度來看，香港現在已經完全處於中國的軌道上。 這意味著，香港的自主性確實受到了影響，而這也是他最初提出「玩完論」的重要依據之一。 中國經濟放緩的壓力依然存在，這對高度依賴內地的香港經濟來說，仍然是一個嚴峻的挑戰。
因此，羅奇的「改口」並非全盤否定了他先前的擔憂，而是在原有基礎上，納入了新的觀察與思考。他對香港前景的評估，從單純的「玩完」轉變為一種更為複雜和 nuanced 的觀點，即在挑戰與機遇並存的局面下，中美衝突意外地為香港帶來了一些過去未曾預見的發展空間。
未完待續的故事
羅奇引用了美國棒球傳奇人物Yogi Berra的名言：「一切還沒結束，就不算結束」（Nothing is over ’till it’s over）。 這句話或許是對香港未來最好的註腳。香港的故事遠未到劃上句號的時候。這座城市如何在複雜的地緣政治格局中，把握住新的機遇，應對好固有的挑戰，將考驗著所有相關者的智慧和韌性。
羅奇的修正，提醒我們在觀察香港時，應保持開放的視野，不囿於單一視角。中美衝突是全球格局中的重大變數，它對各地區的影響是複雜且動態的。對於香港而言，這場衝突既帶來了挑戰，也可能意外地催生出新的機遇。如何在這變動不居的世界中找準自己的位置，發揮自身優勢，將是香港繼續書寫其傳奇的關鍵。這不僅是經濟學家關注的焦點，也是每一個關心香港未來的人們，需要持續思考和探索的問題。
